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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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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說的便是松釀這種情形。原本乖乖在家禁足,卻突然被傳喚,而且看樣子不像是好事。

“小哥,水老板可有說,找我何事?”

小廝站在庭外,三緘其口,含含糊糊。松釀嘆了口氣,右眼皮突突地跳,直覺此行恐有危險。

“花久畫師,大家都在等你,快跟我走吧。”

“大家!”她敏感地捕捉到了關鍵字眼,追問:“這大清早的還有誰找我?”

小廝見自己說漏了嘴,趕忙低下頭,不再言語。

松釀將他上上下下、裏裏外外打量仔細,依舊看不出什麽破綻,不禁在心裏嘀咕:她最近真沒惹是生非,怎麽就得罪老板了?

從小廝口中套不出什麽有用信息,她只好乖乖跟著去了水木軒。

好在昨天她回來及時,躲過了爹爹的巡邏。春茶對她放松了警惕,不然她真的是有心無力。

水木軒門口圍著一群衙役,個個面無表情、嚴肅正經。

圍觀群眾不敢靠近,站在五米開外的地方偷覷。

汴京城太平慣了,以至於哪處有個風吹草動便引得街談巷議。

“這位娘子,你可知發生了何事?”松釀沖沿街一個賣糕點的攤主打聽。

大姐指了指水木軒門口密密麻麻的衙役,身體前傾,掩著嘴角,神秘兮兮道:

“據說是水木軒的畫師偷了主家的東西,現在主家找上門來了,已經報了官。

看樣子這主家頗有地位,不然刑部怎麽會派出這麽多人來抓,也不知道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,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!”

大姐半是惋惜,半是痛恨,當然最多的還是幸災樂禍。

一邊的小廝默默瞟了眼松釀,抽了抽嘴角,腹誹:“就是你眼前這位......”

不明真相的松釀連聲附和:“就是,身為畫師怎可做這等不入流之事,簡直有辱我們水木軒的名聲,是該好好給他個教訓。”

小廝哭笑不得地將他望著,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假傻。

“快走吧,老板還等著我們呢。”

松釀告辭了大姐,跟著小廝大搖大擺地進了被圍得水洩不通的水木軒。

見到水老板,剛想詢問找她什麽事,便聽見水老板沖著衙役頭子喊道:“就是他,他就是花久。”

衙役瞬間湧上來,將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的松釀團團圍住,不由分說地將他綁了個結結實實。

松釀呆若木雞地看著眼前兇神惡煞的男人,腦子宛如被敲響的古鐘嗡嗡作響。

“水老板,這是何意啊?我一沒作奸犯科,二沒殺人放火,三沒偷雞摸狗,為什麽抓我?”

帶頭那個胖臉衙役瞥他一眼,聲音洪亮:

“一和二你幹沒幹我們不知道,不過三.......現在有人指控你偷盜,跟我們去衙門走一趟!”

松釀泥鰍一般扭動掙紮,“我沒有偷東西,我是冤枉的。”

胖衙役面不改色地邁開腿,經過她時淡淡道:“所有犯人都說自己是被冤枉的。”

“......”

松釀默然,被兩個衙役壓著去了開封府。

開封府衙外鎮守著的兩只石獅子威風凜凜地瞪著兩顆大眼珠子,好似能看穿過往行人的來世今生、內心善惡。

所有犯人將被繩之以法,所有罪惡將無處遁形。

“看什麽看?快走。”

見她站在原地不動,一個衙役在她背後一推。

她踉蹌一步,向前撲去,目之所及恰好是一角雪白雲袍,質地輕盈細密,邊緣處繡著點點墨竹。

視線順著衣袍向上攀爬,一張似笑非笑、唇紅齒白的俊臉赫赫然闖進她的眼眸。

大大的眼睛驟然縮緊,三分驚訝,七分不安。

“你怎麽在這?難道說.......是你家丟了東西?”

楚槐卿向前探了探身子,緊盯著一臉無辜的松釀,嗤笑:“事到如今你倒是挺淡定?不愧是騙子,臉皮夠厚。”

松釀蹙眉,下意識偏頭,避過他噴薄而出的溫熱氣息,臉微微一熱,差點脫口而出“流氓”二字。

“有話好好說,靠這麽幹什麽?我耳朵不背。”

“好呀,我們進去好—好—說!”

松釀撇撇嘴,望著陰陽怪氣的楚槐卿漸行漸遠。

這家夥找她茬都找到開封府了?難道......腦中忽的閃過一道霹靂,她微張著嘴唇連忙跟上。

人人都道,開封府有個斷案如神的包青天。

包青天松釀無緣相見,只得與現任開封府尹面面相覷。

府尹一見楚槐卿,便像個孫子似的湊上前,點頭哈腰、阿諛奉承的嘴臉讓松釀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。

這家夥為了整她還真是不餘遺力,連開封府尹都用上了。

她默默哀嘆自己年少無知,不該沖動行事,得罪這個紈絝子弟,現在可真是悔不當初。

還不知道這家夥準備給自己扣個什麽莫須有的罪名,一想到自己只怕是兇多吉少,不由地悲從中來。

府尹與楚槐卿寒暄完畢,妝模作樣地回到案幾前,重重一拍驚堂木,面色肅然。

“升堂!”

兩邊的衙役們井然有素地敲擊地面,發生一陣緊密清脆的回響。

松釀不以為意地冷笑一聲,暗暗道:“裝腔作勢!”

她已經把府尹劃到了楚槐卿那邊,自然看這裏的人都不順眼。

“堂下所跪何人?”

松釀默默掃了眼自己的衣擺,擡頭朝堂上看去。

原來這府尹竟是個睜眼瞎,就這眼神也不知道判了多少冤假錯案,她的心不免又涼上了幾分。

正當她晃神之際,背後忽的被人狠狠一按,整個人毫無征兆地跌跪在地。

膝蓋猛地著地,硌得生疼,眼淚瞬間在眼眶裏打轉。

她倒吸了口冷氣,呲著牙,回頭怒瞪幕後黑手。

“問你話呢?”府尹見自己被無視,不由地拔高了聲調,面色漸沈。

“在下花久,乃水木軒的畫師。”松釀拱手作揖,畢恭畢敬地答。

好漢不吃眼前虧,大丈夫能屈能伸,是她一貫的口頭禪。

“你可知自己犯了何罪?”

“小人不知,還望大人指點迷津。”

她倒是想看看這二人打算如何冤枉自己。死也要做個明白鬼,否則她不甘心!

府尹望了眼端坐在一側的楚槐卿,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理了個清楚。

旋即面無表情、目光銳利地看向歪歪扭扭跪在堂下的松釀,厲聲道:“以上事實你可承認?”

松釀冷冷瞥了眼一臉正待看好戲的楚槐卿,將雙手搭在膝蓋上,理直氣壯地挺起身子,望著高高在上的府尹:“小人不承認,小人並未偷拿尚書府的名畫。”

“那你當日為何恰好出現在作案現場?據楚公子所言,畫就丟失於你走之後,下人前來打掃之前,而在那之間有人見過你從青竹院出來,你作何解釋?”

“小人當日是受楚大姑娘的邀請,前往尚書府作畫,畫畢一時著急走錯了路,誤入了楚公子的住處。

這才看見了那副畫,楚公子也當時在場,之後小人就走了。

中途發現自己的畫匣落下,便匆匆回去取,出來時遇見了一名小廝,便求他替我帶路,然後我就離開了尚書府。”

楚槐卿用手輕輕撫著眉,手指遮擋住深邃黝黑的眼眸,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。

他所言與溪邊所言基本吻合。

“那你回去尋失物時畫卷可在?”松釀睜大眼睛仔細想了想,如實點頭。

“可有人證?否則本官如何相信你所言不假?”府尹追問。

松釀擰了擰眉,沮喪地搖了搖頭。她上哪去找人證?

“既然你拿不出不在場的證據,又拒不承認偷了畫卷,本官只能派人上門去搜證。”

松釀一聽立馬慌了神,嚇得連忙搖頭,若是讓爹爹知道她在外面惹上了官司,以後斷不會讓她再出門晃蕩。

“哦?為何不行?做賊心虛了?”楚槐卿揚了揚唇邊,勾勒出譏笑的輪廓。

“我.......我沒有.......我有苦衷,大人你一定要相信我,我是清白的!”

“什麽苦衷?你若是再這般吞吞吐吐,不說真話,小心本官對你大刑伺候!”

松釀咬緊牙關,惡狠狠地瞪著一旁氣定神閑的某人。

府尹見她冥頑不靈,氣得吹胡子瞪眼,大手一揮,沖衙役們喊道:“來人啊,大刑伺候!”

松釀閉上眼睛,絕望地癱倒在地板上,無力掙紮。

沒想到自己的小命就要斷送在今日。

正當她預備向命運屈服之際,一道輕柔急促的女聲將她從深淵邊緣拉了回來。

“且慢!畫在這裏。”

楚柔手握卷軸,衣擺帶風地從門外闖進來。身後跟著氣喘籲籲的桃花。

“大姐?你怎麽來了?”

楚槐卿訝異地站起身,看向因奔跑而面色紅暈的楚柔。

“二弟對不起,我不該因為一時生你的氣,便偷拿你最喜歡的畫。

此事是我指使桃花做的,不關花久的事,你要生氣便氣我!

我本想過幾日氣消了就把畫給你送回去,沒想到你竟然將此事鬧到了官府。

我一人做事一人當,怎可讓別人替我蒙受不白之冤。”

楚槐卿:“大姐,你在胡說什麽?”

“我沒有胡說,我說的都是真的。府尹大人,這是我們的家務事,無關乎其他人,還請你速速將花久畫師放了,他是無辜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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